第一章  海外奇遇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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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艘样子很神气的大船，乘风破浪，飞驰在蓝色的海洋上，船头刻写着“美味联合号”的字样，而代表五味的五色彩旗，也在桅杆上高高飘扬。大家一定都还记得那些船上的勇士，他们是年轻的食神宴、他的小伙伴楚星儿和小馄饨、女船长乔克，还有两个调皮捣蛋的精灵小鱼儿和蜜蜜。
 

你不认识的，大概只有那位大胡子引航员吧。他身穿白色大袍子，头上裹着白头巾，稳稳地站在乔克身边。就是再大的风浪，他的身子都能纹丝不动，只有袍子会被风吹歪，堆到一边去，看起来有点滑稽。
除了测量方向和所在位置，告诉船长调整航向，引航员的舌头就像打了死结，整天都说不上几句话。大家在嘻嘻哈哈玩游戏时，他却望着遥远的地平线发呆。
 

蜜蜜闲得无聊，有时会怯生生走过去，扯着他的袍子问：“喂，这位大叔，你在干嘛呀？要不要我给你挠痒痒呀？”
 

大胡子低下头来，冲她咧嘴笑了笑，随后就恢复了严肃的模样。
 

小鱼儿躲在货箱后面，朝他的头巾射出鱼骨箭，却总是被风吹歪，掉进了海里。小鱼儿试了很多回，都是同一个结果，弄得他非常沮丧。
 

蜜蜜抿着嘴，笑他的箭技越来越烂，他不好意思地嘀咕说：“哼，笑什么笑，风太大，船太晃，我的脑袋都晕了。”
 

海风如此强劲，把白色的风帆吹得鼓鼓的，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。宝船就像上了弦的箭那样，在水面上飞行。小馄饨笑着夸奖说：乔克的新船真厉害，比原先的魔星号厉害一百倍。”
 

“当然，比我更会造船的，还没有生出来呢！”乔克戴着船长帽笑着说，一点都没谦虚的意思。
 

宴看了一眼大胡子引航员，也笑咪咪地说：“这个船的好坏嘛，得由人家辛巴达来说。他走南闯北，也不知上过多少条大船。”
 

辛巴达没吱声，好像压根儿就没听见他们的议论。
 

“算了，别招惹人家了。人家喜欢独处，不爱说话呢。”楚星儿看辛巴达一脸严肃的表情，也不由得笑了起来，“再说了，船再好，要是没有好风，那也是白搭。”
 

辛巴达掉头看了楚星儿一眼，好像这话他很受用。
 

“左面，岛屿，很大。停一下？”辛巴达这时突然开腔说话了，嘴里蹦出几个单词，简短得就像士兵的口令。
乔克这才发现，船正在经过一片巨大的陆地，岸上有人在奔走，远处还有隐约的高山，被云一样的雾气遮挡，看起来神秘莫测。自从起航以来，时间已经过了好几个月，他们曾经登陆过三个岛屿，采集了许多植物种子，但除了野兽和丛林，还真没遇见过自己的同类。这回好不容易看见真的陆地，而且上面好像还有人在走动，大家的情绪都有些小激动。
 

“哇，我们终于可以靠岸了。”小馄饨第一个欢呼起来。
 

“乌拉！乌拉！”小鱼儿和蜜蜜也一起跟着起哄。
 

宴说：“我们去采风吧，看它会给我们送来什么新食材。”
 

楚星儿眯起眼睛眺望了一会儿：“但愿没有什么危险。”
 

乔克晃了晃手里的棒子，一副很自信的样子：有危险也不怕，我们这个团队，就是为危险而生的。”
 

宴点点头：“那好吧，我们靠岸，大家带好武器，以防万一。”
 

就在接近黄昏的时刻，船在离沙滩不远的地方抛锚了。乔克命令水手们放下一只舢板。辛巴达和全体水手留在船上，而他们几个则全都上了小船，朝岸边驶去。海水非常透明，就跟玻璃似的，可以看到水底的细沙、贝壳和色彩鲜艳的热带鱼。木浆在水面上安静地划动，像是要进入一个温柔的梦乡。
 

除了那些海鸟和惊慌失措的沙蟹，沙滩上杳无一人，先前看到的那些影子，好像都成了错觉。大家踏上岸，踩着洁白柔软的沙子，就像踩在白糖上那样，心里有一种奇妙的乐园感觉。
 

小鱼儿一头扎在沙滩上，忙着跟那些螃蟹、乌龟和海星玩捉迷藏游戏。到处是漂亮的贝壳，蜜蜜看得都花了眼，她打开七彩布袋，却不知该如何下手，
 

宴望着四周的山坡，看见了茂密的热带丛林。到处是棕榈、椰树、槟榔、榕树、凤凰树和芭蕉，还有龙舌兰、菖蒲和各种不认识的低矮植物。远处的山崖上，挂着一条宽阔的瀑布，如同被风掀动的玉带。
 

“海边风浪大，咱们不妨先在山上安营扎寨，明天再开始干活。”他说。
 

楚星儿拿着软鞭绕沙滩转了一圈，没发现什么异样。但她还是不太放心。
 

  “我怎么老是觉得有点不对劲。”她自言自语，神经兮兮的样子，好像闻到了危险的气味。
 

“还是赶紧进山吧，趁天还没黑，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说。”小馄饨背着装满食物的箩筐嚷道。
 

大家于是离开沙滩，朝山上爬去。蜜蜜正玩在兴头上，不太情愿离开，顺手在贝壳之外，又捡了一堆螃蟹和海星，拖着七彩袋子跟在后边。
 

小鱼儿说：“你这傻瓜，他们要吃的是山珍，对海味都已经腻啦。”
 

蜜蜜反驳说：“哼，这是我的宝贝，我才不吃它们呢，它们这辈子一定没有上过山，我要带它们去长长见识。”
山坡比较平缓，长满认识和不认识的各种野树和野草，还有一条时隐时现的路径，好像有人经常在这里行走。楚星儿心中暗暗犯疑，但也没说什么。一行人很快就爬上山顶。那里视线开阔，可以看到整个大地，它的形状像一条从大陆伸出的舌头，上面盖着厚厚的绿色毛巾。
 

这时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上了，群鸟在不停地欢叫，天色很快就暗了。大家找来树枝，在大树下点起篝火。
蜜蜜把袋里的螃蟹和海星掏出来，放在泥地上：“去吧，自己玩吧，可别走远了，明天还要送你们回家呢！”
小馄饨从箩筐里取出预先准备好的海鲜馅饼，用纸仔细包好，外面再封上泥土，放到火上烧烤。
自从得到了五味印章，宴的灵力已经变得深不可测。他想了想，说是要为大家做一道餐前汤，名字就叫“跟山珍问个好”。
 

他伸出左手，左掌上现出一口不大的陶锅，上面布满梳子状的条纹。
 

他又伸出右手，掌上现出蘑菇、苔藓、香草和几片曼陀罗叶子。
 

他笑着把这些物料投进陶锅，再一挥手，有条细细的水线，从远处的小溪里飞来，很快注满了锅子。
 

他朝篝火吹了一口气，火焰迅猛地燃烧起来。汤很快就沸腾起来。一股鲜香的气味从锅里飘出，像是森林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。
 

楚星儿赶紧取出几只木碗给大家盛上。汤色是乳白色的，上面飘着两片叶子，一片浅绿，一片深红，就像是一首用三种颜色写下的诗篇。汤的语言如此简洁明快，把大家都给惊呆了。
 

“哇，鲜死了，鲜得我头发都要掉光了！”乔克摘下船长帽，挠着头皮说。
 

“宴太坏了，把我肚子里的馋虫全给勾出来了！”楚星儿也抱怨说。
 

蜜蜜竖起了食指：“嘘——你们听！”
 

大家立马安静下来，居然听见一阵此起彼伏的咕咕叫声。
 

小馄饨哈哈大笑，乔克和楚星儿也都笑了。因为他们听见了各自肚子发出的叫喊。
 

宴嬉皮笑脸地说：“对不起，这汤的名字得改一下，就叫“馋虫咕咕叫汤”好了。”
 

月亮升起的时候，馅饼也烤好了，小馄饨刚敲开泥块，香气立马就散发出来，整个山顶都能闻到这种气味。
 

“哇，这么香，简直要把我的鼻子融化了！”乔克跺着脚叫道。
 

小鱼儿惊奇得不得了，连说话都变得口吃起来：“不得了啦，全都是我我我老家的味道。”
 

大家都停止了聊天，咽着口水，打开纸包，急不可待地大口吃了起来。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面点呀，包含了那些

 

知名的物料——海参、蝴蝶鱼、琵琶虾、章鱼和牡蛎，经过特别调制的海鲜酱汁腌制，在火焰中发生神奇的化学变化。
 

宴刚吃第一口，眼泪就下来了。他知道，这些天来，小馄饨一直都在琢磨这个些名堂，现在终于亮出了自己的新发明。
 

“哇，外香內鲜，你发现了海洋的秘密。”宴大口嚼着，含糊不清地说。
 

“真牛，你......”乔克嘴里塞满食物，也赞不绝口。
 

只有楚星儿吃得很安静。她在细细品尝来自海洋的味道。这些天虽然一直在海上游荡，也吃了许多海味，却大多用清水煮过，然后蘸着盐巴吃，虽然原汁原味，却没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，没想到小馄饨居然悄悄琢磨出了门道，然后一鸣惊人。
 

她只吃了半个，把另半个用纸包好，藏在兜里，一副舍不得吃完的样子。小馄饨看在眼里，便又悄悄塞了一个给她，不料被小蜜蜜看到，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，大家都做出羡慕嫉妒恨的模样，篝火堆四周洋溢着快乐的气息。
 

就在这时，楚星儿清晰地听到林子里有树枝折断的声音。
 

“咔嚓......”
 

“那里有人。”她低低地叫了一声，放下饼子，提着软鞭朝声音奔去，乔克也听见了响动，跟着追过去，两人在林子里搜了半天，却没发现什么异常。
 

“也许是神经过敏了吧。”乔克自我安慰说。
 

“不会的，你我都听见了。今晚大家得小心了，刚在在林子里，我还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。”楚星儿依旧放心不下。
 

宴说：“没关系，我们轮流值班吧，上半夜我来，下半夜楚星儿，大家都好好睡吧，明天还要走很长的山路。”
 

大家于是裹着毯子睡了。宴伸出手来，给篝火凭空添了树枝，让它烧得更旺。野兽一般害怕火焰，但要是躲在林子里的是人类，那就真的麻烦了。他知道，楚星儿说的那种味道，应该就是人味。一旦没有经过文明的洗礼，人类就是地球上最可怕的生物。一想到这里，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，从四道指缝里，五味印章射出温柔而明亮的光线。
 

到了月亮西沉的下半夜，宴又给篝火添了一些树枝，然后低声叫醒楚星儿，关照她要小心一点，然后自己和衣睡去。楚星儿提着鞭子，在附近转来转去，眼睛睁得大大的，好像要看透那些躲在黑暗里的无名怪物。
 

她的警惕终于得到了回报。没过多久，她就发现有许多人埋伏在林子里，来自四面八方，就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。他们虽然保持安静，但楚星儿能听到沉重的呼吸，一阵风吹来，还夹杂着一股许多天不洗澡的骚臭味。
 

“不好，有敌人！”楚星儿再也按捺不住，大声叫了起来。
 

所有人都被这报警声惊醒了。宴当时正想着心思，心里总有一种无名的危险感，但不道是什么原因。这种感觉像绳子一样绑住了他，让他根本就睡不着，所以最先跳起身来，随后是乔克和小馄饨，最后才是小鱼儿和蜜蜜。他们各自抄起了武器，瞪大眼睛朝四处张望。
 

“哇，终于又要打仗了。”小鱼儿摩拳擦掌。
 

“你这捣蛋精，就爱跟人干仗。”蜜蜜还没睡醒，揉着眼睛抱怨说。
 

从树林里，冒出了各种可怕的鬼怪，在朦胧的月色里，它们表情狰狞，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那样。
 

说时迟那时快，楚星儿的长鞭，已经向一棵大树后卷去，紧接着，有个东西被鞭梢卷起，飞在半空，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，发出一声惨叫。
 

但她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。她奋力挥动鞭子，就像一个神勇的女武士。在噼啪作响的声音里，黑影被一个个卷到旷地上，篝火和月色照亮了它们的样子——身披兽皮，手持竹矛，脸上涂着红色和黑色的条纹，看起来就像是一群鬼怪，却在鞭子下露出人形，倒在地上不住地叫唤，好像都被摔得不轻。
 

小鱼儿张弓搭箭，对准了他们。
 

“你们是什么人？为什么要偷袭我们？”乔克提着长刀，冲他们大声问道。
 

“对，你们为什么要偷袭我们？”蜜蜜这时完全醒了，也很生气地跟着追问。她从七彩袋里掏出了一大堆绳索，抛向那些俘虏，转眼间，他们都被她的魔法绳子捆得严严实实。
 

“一、二、三.......”她仔细数了起来，“哇，七七二十一，我们抓到了二十一个坏蛋。”她向宴大声报告说，可惜算术没有及格。
 

“这里还有一只装扮老虎的坏蛋！”方才楚星儿追了出去，这时折返回来，手里还抓着一个小个子，“剩下的那些都逃走了。”
天开始蒙蒙亮了，但四周的事物还是看得不太分明。宴走了过去，打量着那些鬼脸，听他们说根本不懂的外邦语言，叽里呱啦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问话。
 

不料，楚星儿抓在手里的那个小个儿，这时突然开腔说话，而且操的是标准的五味国语，把大伙儿都吓了老大一跳。
 

“喂，你们究竟是何人，为何要入侵本王的领土？”小个子只有一米多高，披着虎皮，声音像个还没发育的少年，说话的口吻却很牛气。
 

对哦，这里可是人家的领土。宴突然醒悟过来，又听他自称“本王”，心想他就是当地人的首领了，却不知他为什么是个小孩，而且还会说五味国的语言。
 

宴正在纳闷之中，那少年又开腔了：“听口音，你们跟甜国好像有点关系，难道你们是从那里来的强盗？”
 

楚星儿吃惊地放开他，倒退了一步：“你，你，你是甜国人？”
 

“老子是甜国的王，专治你们这种坏海盗。”小个子从地上爬起来，口气变得越来越大。
 

宴看他的身形，心里一动，突然想起了一个人：“难道你来自甜国马戏城？”
 

少年听罢，突然怔住了。他走近宴，盯着他的脸仔细看了半天，又掉头看了看楚星儿、小馄饨、蜜蜜和小鱼儿，终于认出了他们，欢喜地大叫起来：“原来是你们呀！”他一把抹掉自己脸上的色彩，“你们看，是我，我是小丑王！”
 

大家愣了一下，然后发出一阵激动的欢呼——他们也认出了面前这个老朋友。只有乔克例外，她加入团队比谁都晚，不知这“小丑王”是什么来头。
 

“你，你，你......”小馄饨看见小丑王，激动得浑身发抖，一时间，连话都说不出来。
 

“你不是早死了吗？”楚星儿激动之余，总觉得不太放心，伸手去摸他的身子，生怕他是个鬼魂。
 

望着死而复生的小丑王，就连宴都觉得悲喜交加，好像做梦一样。
 

“我还以为你们是海盗呢！”小丑王没回答楚星儿的问题，“这里经常有海盗出没。他们杀人放火，抢夺食物和钱财，老百姓恨透了他们。却没想到是老朋友大驾光临，误会了，误会啦！”他拱手道歉，脸上露出非常开心的样子。
 

“哼哼，你的样子才像强盗呢。”蜜蜜小手一抖，把绑在俘虏身上的绳子收回了五彩袋。
 

小馄饨拉着小丑王的手，上下打量了一回，然后说：“嗯，你好像长大点了。”
 

小丑王反唇相讥：“你好像一点都没长大，还是傻傻的那种。”
 

楚星儿咯咯笑了起来：“你们俩都没长大好不好。”
 

小丑王鼻子里哼了一声：“我可是卡卡杜国的大王，管天管地管人，连他们放什么屁都管。来吧，我要带你们去我的王宫，你们大概一辈子都没住过那么好的地方。”
 

楚星儿吐了吐舌头，跟乔克相视一笑。大家也都笑了起来，因为没人相信小丑王的大话。
 

他们于是跟着他，兴高采烈地穿过林子，从另一侧走下山坡，踏上一片美丽的平原。太阳从地面上跳了出来，脸蛋通红，照亮这些长相和衣着都很古怪的外国人，还有那些狼狈不堪的本地士兵。路边的居民望着他们，表情都很惊讶，好像看见了天外来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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